爱在书香烂漫时
我是一名语文老师。
我知道:我的身上,承载着很多的使命。可我更愿意:做一个花婆婆,把美丽的书种,种在每一个孩子的心里。
所以,在我们班,有个有趣的活动,不定期地开展:“讲述我和书的故事”,孩子们喜欢至极。他们分享的故事多是有趣的生动的。什么长时间躲在厕所看书,把门外等候的爸爸妈妈急得直跳脚;半夜偷偷起床看书,被家长抓个正着……孩子们乐于讲这些故事,也常常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在笑声中,我总是感动得不能自已:人的一生,如果有这么多关于书的美好回忆,将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我想起自己关于书的故事,关于书与读书,已经有太多人著书立传,诠释或阐述其重要性。而我要说,书,这颗美丽的火种,更多时候,与无数普通人的命运休戚相关,温暖并照亮许多人的生命。在那些平淡如水的日子里,它曾经美丽过多少的日夜。
在书中与童年相逢
一个听来的故事。与妹妹一起去书店,她忽然在“儿童文学”的书柜前止步,微笑伸手抽出一本,问我看过没有。是曹文轩写的《草房子》。“嗯,看过,还向学生推荐过。”“他们喜欢看吗?”“喜欢呀!不过,很多家长说他们也很喜欢看。”
妹妹若有所思,问:“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看的吗?”没等我回答,她自顾自地讲了起来:“是我刚上大一时。学校为我们发了借书证后,我们宿舍一个女生便叮咛我们去借书时,一定要帮她留意一下有没有曹文轩的《草房子》。当时,大家都没怎么放在心上。刚好第二天,我去借书,忽然想起了这件事,便留心找起来。找了一排又一排,怎么也找不到。可不知怎么回事,反倒越找越耐心了。等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准备放弃时,终于在最后一排找到了它。拿到它时我粗略地翻了一下,没什么感觉。”
“我把书带了寝室,那个室友一看我手中拿的书,扔下正刷牙的牙刷,激动地跑过来,夺过书,抱着我哭了。当时,屋里的人莫名其妙:一本什么样的宝书能让她激动成这样。后来,她告诉我们:上小学有段时间,每天中午,广播里播的广播剧就是《草房子》。她每天坚持听,可是有一天中午妈妈去走亲戚,她得到奶奶家吃饭,哪里想到就这么错过了故事的结尾。为这事,她在家里大哭一场。后来上初中、高中就一直在找这本书。可生活的地方实在太小了,一直都没找到。今天,终于找到了,又怎能不激动呢?后来,我们寝室的人都认真地读了这本书,也一下子喜欢上了曹文轩的书。”
妹妹的故事让我热泪盈眶,一种纯粹的感动油然而生,为一本书带来的牵挂而感动;因一个人为书牵挂而感动,而我的读书经历与之多么相似。我的脑海中不断浮现着这样的画面:一个瘦瘦的乡村姑娘,痴痴地守着一台收音机,用心去捕捉里面传递出的每一个字,在心中把它们编织成最美的故事。错过的结尾成了童年记忆的绝妙伏笔,若干年后,在不断地找寻中,伏笔的脉络浮出水面。找到书的一刻,童年与书就真的在郑重打招呼了。童年在那头,我们在这头。故事在童年里头,而我们在童年的外头。而童年不需要邮票,这种找寻,这种对书的热情不正是通往童年的邮票吗?
原来,迫切要找的,不仅是故事的结尾,还有这本书里的童年;不仅是这本书里的良辰美景,还有这本书里深深的牵挂与爱怜。
在一个人的生命里,有很多不能缺少也不能忽略的养分,而书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种。有些书写给昨日和明日,有些书写给陌生或爱恋,有些书写给稚嫩的孩童,有些书写给素未谋面,但有些书写给明净的灵魂,无论你的出身高贵还是低贱。
我想:我今天找到了给学生推荐好书来读的真正意义。先把这个美丽的故事讲给他们听吧!告诉他们,今天读的这些书里,有自己的影子,等到长大后再去读,你就会找到自己。
恰似有风吹过
那个闷热的傍晚,沉闷的天气似乎要让人窒息。百无聊赖的我顺手拿起一本书,慢慢踱步到阳台,漫不经心地翻着。
就是那不经意地一瞥,几行文字像可爱的精灵跳入我的视线:《镜子和狗》
“导盲犬/在盲老人去世后便被抛弃/街头独自流浪/有一天奄奄一息/看见一面镜子/里面有只/跟自己一样的狗/流浪/导盲犬上/舔了舔/感觉那只狗也在舔自己/两只狗轻摇尾巴/一起躺下/盲犬挨着镜里的狗/感觉另一个心脏跳动/另一种体温存在/直到不知不觉/镜子很温暖/她的心第一次跳动/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亲密/导盲犬和镜子/睡在这个城市的一个角落”
这是一个十岁孩子的作品,十岁的眼睛看到一个盲人死后他的狗的命运,首先是应该让我们惊叹和赞赏。在绝大多数十岁的人还被称为“小朋友”,上着小学四年级,经常会因为一件小事而打闹嬉笑的时候,这个叫高璨的女孩子看到的是一个盲人一条狗一面本没有人注意的镜子。
我无法掩饰自己的情感,刚刚读过“两只狗轻摇尾巴/一起躺下/导盲犬挨着镜里的狗”,我便流泪了。是的,这不是亲情、爱情、友情,在一个非人的物体身上,是一个沉重的身影,是一种极度无助,而后寻求到的满足:“镜子很温暖”——狗看到了一个镜子里面的狗,可以亲密地和它成为朋友,它们——狗、镜子、镜子中的狗——“睡在这个城市的一个角落”。然后,这里面, 有着作为人所能够感觉到的渐渐"死亡"的讯息。盲人已经死去,狗和镜子或许也会死去。一种无法把握的命运的气息弥漫开来。而我们漠视过这些微不足道的生命已经有多久?
今天,我会因此泪流满面;面对这些逼人的文字,善意的抚慰也同样是表面的。我们深入了一首诗歌,我们想象了一个故事,但我们怎么也抹不去一个世界中沉重的影子,我们无法替代只能感同身受的忧伤。而且,我们居然这么需要一个孩子的提醒。
我想起了读小学时,从别人手中借到一本破破烂烂的安徒生童话书,如获至宝,一路狂奔回家,坐在平房的屋顶读到了《卖火柴的小女孩》,那是我读到的第一个事关生死的故事,一个来自异域的小女孩的命运就那么攫住了我的心。很冷很冷的天气,很大很大的拖鞋,很美很美的幻想,很深很深的绝望,不知看了多少遍,居然看得号啕大哭,不能自已。直至父母寻声上去,找到泪流满面的我。
感动使童年的贫穷与寂寞变成了一种礼物,它让那种质朴的植根于泥土的生活,变得明亮起来。老式的钟表在老家那旧房子里从容的走着,“喀嚓喀嚓”,在四周疯长的植物拔节声里,衣着无华、目光明澈的我坐在童年的节奏里看书。慢一点,再慢一点,太阳挪移的步子,时光溜走的身影,渐行渐远渐陌生的一切。然而,我再也没有见过那样的自己,甚至在梦里。可今天,诗歌就像一把神奇的钥匙,居然如此轻易地就打开了尘封的门。
我有多久没有肆意地哭过?我的暗夜眼泪又有几多是为感动而流呢?这个闷热的下午,我流泪了。尼采说:“我们将再度澄清。”是今天吗?是现在吧?心灵表面被覆盖的尘埃,我们将在这样的文字里再度澄清自己,重新获得纯净与感动。凭借一种指引,或许是一种迷人的气息,或许是一个清新的画面,也或许就是一个小女孩用悯伤的铅笔写出的几行小诗。也许,这种心灵的重生只能保持一段时间,甚至是一瞬间,但焦躁的心灵却是如此渴望。
恰似有风吹过。风过有痕。天一点点黑了下来,坐在阳台上的我,似乎有种被风吹醒后的惊讶与喜悦。
假如记忆可以移植
孩子,如果可以,我愿把这段记忆移植掉给你,它朴素而美好。愿你张开灵性的双眼与耳朵,用一颗本就敏感、好奇的童心,来感受这段时光的丰富与神秘。
我知道,你们大多喜欢看电视、漫画,而不愿意阅读文字较多的书籍。这使你们外表看起来聪明伶俐、见多识广,但缺乏深入思考的耐心,知识虽多但流于肤浅,反应敏捷却未经推理思索。跟我一起翻开我的读书记忆吧!一本薄薄的《故事大王》可以让我欣喜若狂,一张印有字的纸便让我爱不释手,一套爸爸为我买的《聪明泉》便是我童年最大的骄傲。我从书上认识了许多人,7岁时就为《海的女儿》而流泪,还在《闪闪的红星》中结识了少年英雄潘冬子……在阅读的过程中,我获得了细致、隽永的语言文字之美,体会着深邃的思想和不可磨灭的感情。
想说的话太多,孩子。作为你们的老师,看着你们成长,我是幸福而又恐慌的。假如记忆可以移植,请允许我将这些关于书的故事移植入你们的梦里,只希望你们多一些原始的、纯朴的自然体验和感受,让你们的世界里有着更丰富的内容与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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